元垚脸色严峻,他说:“先困后杀,就地超度,从无例外。”
兜头一盆冷水浇得九青浑身冰凉,就是因为难杀,所以才来搬救兵,自己从外门杀到内门,又从内门杀掉外门,费劲千辛万苦,最后竟然得了这么一句话!
所有努力,都是无用功吗?
“众人合力,符惕设界,百里结阵,合虚林家太华围攻,便有八成把握。”元垚接着说道,“但此事是合虚内乱,旁的仙家恐怕不好插手,合虚的弟子也都折损不起了,所以还是我来罢。”祸乱合虚的血骷髅居然是自家师祖,这种事情必不能为外人知晓!
元垚的直道剑嗡鸣作响,战意已燃,眼神坦然坚决,已是存了死志。
起于合虚先辈的孽债,便终结在合虚弟子手里罢。
“掌门……”九青喃喃。
元淼忽然喝道:“第二层结界裂了!”
九青抬头一看,风云残卷,覆盖了整座合虚山的结界万年不损,此刻却裂了一条缝隙!
众仙家陆陆续续赶到,对着闻所未闻的景象瞠目结舌,谁都没想到无坚不摧,可列为六门之首的合虚派竟也有这一天!
“当——当——当——”天地间响起苍凉而庄严的钟声,如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,不知是什么从远古逆着时间的长河,呼啸而来,所有能感知到的人心里都涌现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惧——万年的禁制由此打破,与天道的契约就此结束,而六界的秩序从此失衡。
不知谁喊了一句:“明泽上神——出山了!”
九青看着内门神光大盛,照得炼狱一般的外门如同白昼,顾泉的那具人偶终于撑不住化为灰烬,与之相对的,美到难以言喻的明泽上神如同传说中的远古神袛,缓缓地,庄严慈悲地,降临在这片焦土之上。
明泽上神所踏处岩浆回流,土地弥合,所有的花草又重新生长出来,他是救世的福音,是天道意志的传承者。
众仙欢呼雀跃,他们不必动手了,明泽上神定然能够摆平的。
那具血骷髅中了明泽上神一箭,溃散了半边身子,看到明泽上神大吼一声,声音极尽悲愤,听得众仙纷纷捂上耳朵,不约而同想到自己此生最痛苦最失意最求而不得的事。
众仙不由悲鸣出声,泪流满面,连明泽上神都倒退了好几步,他想起万年前的事,抓着玉破邪的手青筋绷起,一时被血骷髅压住。
九青听得心中痛苦难当,顾泉说过,他的真身不能踏出逍遥峰一步,“不能”不是“不想”,而是“禁止”,她不知道为什么,却知道他这样做,必然是逼不得已,自困于一隅,绝非自愿。
恨!真的很恨!尤其是她根本不知道顾泉这么做会付出怎样的代价,她恨这位丧心病狂的师祖千年前趁着顾泉神力不支逼上逍遥殿,更恨他都死透了还不肯放过顾泉,千年后又逼得顾泉真身出逍遥峰!
最恨最恨是自己的没用,卑弱如蝼蚁,稍稍出现个厉害角色,自己除了无能为力,袖手旁观,竟然什么都不能为顾泉做到。
九青体内血沸腾得几乎要燃烧,猫瞳一竖,獠牙生长,隐隐有入魔的迹象。
众仙都惊觉到这具血骷髅在引诱他们入魔,纷纷打坐调息,没人注意到李九青的异常,只有碧血枪对于主人的情感有所感应,担忧地微微震颤。
“碧血,你愿不愿意和我去帮一帮他?”
“可能没什么用,可能我就这样死了,但是我总要在他身边的。”
碧血枪不动了,轻轻一声嗡鸣,给了主人它的答案。
九青抓着碧血枪,化为一道青光冲天而起,如同流星,奔向顾泉,强势的气场几乎能把所有外物碾碎成粉,而九青以必死的决心奔赴而去,在血骷髅和顾泉创造出的气场夹缝中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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