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一说，大家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沉岚的脸上。沉岚的气质冷清，被这淡淡的胭脂稍一中和，竟然也有了些闲花照水的温柔。
就连一向不怎么夸人的陆暮南看了她一眼，也淡淡的夸了句“不错”。林清洛因为自己给沉岚挑的胭脂受到了认可而喜不自胜，摇着陆暮南的胳膊，比自己中了大奖还要高兴。没人注意到四姑娘的眼神，却突然之间暗了暗。
午膳早就好了，只不过一直在炉子上温着。主食是蟹黄毕罗，配了两荤两素共四道菜，外加一道补汤。冬日阴冷，因此厨房准备了牛心炙和羊盘肠来去去湿气，温热补火。
“上午的戏看的如何？”陆暮南虽然早已知道梨园中发生的一切，却还是想听林清洛再跟他讲一遍。
“别提了！”林清洛摆了摆手，“没有想象中的刺激，我还以为柳依依会跟栖霞大闹一场呢！”
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了，隔着一道门，不见其人只闻其声，实在是不够快。
陆暮南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，莫名觉得好笑，他拿筷子分了分毕罗，又给林清洛递了一块：“不好看，你还这么晚才回来？”
林清洛这才想起正事，她三口两口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，这才倒出嘴来说道：“差点忘了，我已经去过邹家了！”
陆暮南挑了挑眉，显然有些吃惊：“那你可有所发现？”
林清洛点头：“是问出了些东西，但也有些没想明白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林清洛掰着手指，把上午在邹家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，陆暮南听了也是连连皱眉，“事的确有些古怪。身患重疾却不肯就医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？”
“邹家不愁银钱看病，更不愁医上门……”陆暮南凝眉想着，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：“除非……他们是想掩盖什么！比如身上的某伤疤，再比如身上的某胎记……说不定，那位邹夫人身上藏着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。”
林清洛歪着头想了想，摇头说道：“可我之前曾为邹夫人做过手术，她的身上并无类似的伤疤记号。”
“那难道是因为她染上咳疾的途径不可言说？”
陆暮南话一出口，也觉得自己的猜想未免太过天方谭：“有些暗门娼得了带下病也不敢出钱医治，正是怕被大夫认出，报官来抓。”
他自嘲着摇了摇头：“可邹夫人不过是简单的咳疾，为何会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！”
林清洛的眼睛突然发亮，一把抓住陆暮南的手，激动地说道：“你说得对！邹夫人之所以不肯让人替她瞧病，正是怕人发现她是怎么染上咳疾的！”
她指着桌上的汤碗道：“我在邹家的时候看了邹夫人咳出的痰液，普通人若是风寒发烧，痰液都会浓稠发黄，就像是这个蛋花汤的颜。”
“但是邹夫人的痰，却是薄痰，不仅痰液发薄，痰中还带有灰。”林清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，“我早该想到的！”
“王爷可听说过一种病，叫‘尘肺病’？”
陆暮南摇头：“怎么？这是邹夫人得的病？”
“不错。”林清洛有些激动，“这种尘肺病并不罕见，多发于接触粉尘较多的人员，比如砖窑煤窑中的工人，还有从事雕刻的手工艺人。”
“邹荼青说……那件丝衫不是出自他手，而是邹夫人所制。起我还以为，邹夫人与苍山匠人夫妻一场，应当是跟夫君学了些制衣招数，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。”
“莫非是我们先入为主，认定了苍山匠人就是邹先生？”
林清洛跟陆暮南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猜测后，两人的脸俱是一变。陆暮南将筷子一放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们就再去邹家一趟，绕过邹荼青，直接去找邹夫人问话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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