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也是活不成了吧，也算了应了那声“母亲”，尽了最后能尽的责。
在手上有了点力气后，念姬就执意坐起来握笔，她的手是抖着的，抖着蘸朱砂，抖着落笔在纸卷上。
每一笔、每一画都写得格外缓慢、格外用心，她专注得似个学写字的孩童。
她想起来了，为何会对绾容生有厌恶以及怜悯，这大概是恨那样的世道、恨如她那样握的千千万万、恨她那种从心底生出来的绝狠，但又会不由地怜她灵魂里的空洞无神、怜她那样终会死得难看、怜她命中的苦难。
若是可以的话，谁不想生在盛世的寻常人家里，识几个寻常的字，学一门寻常的营生技艺，再成一个寻常的家，过寻常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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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寻常的绾容，应该会生一双巧手，绣得一手出彩的女红，缜密的心又会让她十分细心体贴，养花沏茶煮汤都不在话下；还有，她的眼神也会变得十分温婉无暇。
如此，她只怕会比生在世家里的谢清要好得多。
谢清？她的死是命定的，不是喝了那碗毒汤，也会因为别的东西而亡。她在乱世中比寻常人都要好千百倍，这就要用她的福寿来相抵还，天道便是如此。
若谢清得的是绾容的命，只怕她未等拜师傅就在山林间化成了尘土。
只可惜了那孩子，托生在绾容的腹中，命数皆被绾容所负的命债而改，活着受鬼气之扰，死后也不会安息，怕是要成木妖。如此而成的妖，心底有莫大的执念，若是解了还好说，不解的话，迟早要疯魔z入邪道。
写完这卷纸后，念姬的手已是握不住笔了，蘸着朱砂的笔直落在锦被上，污了一大片。
岚真人带来的小道姑本是坐在外间冥想，她听见响动就赶到间来。
她见念姬无力地倾向一侧靠着，锦被上的一团刺眼的污损被她当成了血迹，顿时大叫了起来。
念姬此时力竭心疲，被这叫声震得耳中轰鸣，喉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阿景拖着岚真人匆忙赶来，小道姑还未停下叫声，念姬动弹不得，满脸恨。
岚真人很不厚道地笑了，直接被阿景赶出了旧时安，小道姑以及岚真人带来的道士等也都被赶了出去。
这回，岚真人就笑不出来了，他围着旧时安大骂了几圈，才归去。
阿景为念姬号了脉后，确认无事就将锦被换了，又将纸卷等物收起来，道了声“好好养着”就b了出去。
念姬仰头叹惜，所谓静养最为无趣，什么都不能做，这样养在也不见得好，真要将人在这无趣中逼得痴魔才罢休。
到了饭点，阿景送来淡的粥水，慢慢与念姬说了几件趣事。他讲趣事时一本正经，讲到该笑的地方又叫人笑不出来，讲到不该笑的地方又叫人异常压抑。
很快，还未听几句念姬的神就不在此了，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挖着米粒。米粒只有薄薄一层，全沉在碗底，并且熬得滋味全无，喝下去即刻就能吐出来。
她也没有要喝下去的意，在尝着口中翻涌的一点儿血味，她忽然想含口玉露团，或是嚼几粒盐炒的松子，或是吃一碗升平炙。
若是让阿景知道了，定是要道她疯魔了。
这也不能怪她，一碗淡的粥水怎能填饱肚子？何况这伤病中最易口涩，怎么都会想着要吃点有滋味的吃食落肚。
最后还是阿景妥协了，因为念姬一口粥水都不肯喝。他蒸了一笼玉露团，又额外烤了一只上好的雪梨，才哄着念姬伴着着玉露团和雪梨将粥水喝了下去。
几天后，重镜楼躲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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