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世怔了怔，继而摇头轻笑：
“那是对你而言。”
拾离抬手抚摸了一下腰间佩剑上装饰着的青玉，哂笑一声：
“我难道得不对吗？你一直不肯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，也不愿将她的记忆还她，这不是神魂颠倒、轻重不分，又是什么？”
浮世的面色变了变。
拾离看出了他的神色变化，眉眼变得温和起来：
“浮世，我真不想看你变成这样。这平逢之中，你是我唯一的挚友，也是我除了无代上仙外最看重的人，现在的你，实话，已经被那女人，还有你那三位朋友拖废了。”
浮世的眉眼低垂了下来，而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后，拾离也不快起来：
“每次都是这样。我提到他们四人，你就给我甩脸色。冬饮冰的记忆，是无灵托我销毁的。你愿意拿来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可我没想到，你居然如此畏首畏尾，这么些日子了，都没动手。”
到这里，拾离舒了口气，口气放得轻缓了些：
“我也不是劝你尽早动手，相反，我希望你把那个记忆永远收着，或是像你刚才想的那样，毁掉，不要留下任何证据。你和我不一样，你是无代上仙的座下第一弟子，你不能给自己身上留下任何污点。而我呢，无代上仙从凡间捡来养大的一个凡人罢了，这数百年来承蒙无代上仙照拂教养，我才能成为这平逢首屈一指的威武将军。我感念无代上仙恩德，你又是我的朋友，所以我才有此劝告。浮世，慎重，别叫那些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毁了你。”
浮世望向一侧绿荫，唇角带笑：
“这话我记得，三百年前，你在同样的地方跟我过同样的话。”
拾离看向和浮世一样的地方，耸了耸肩：
“没错，那时候那棵树才只得两人高，现在五个人都环抱不住了。”
浮世凝望着满树的绿荫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语道：
“还记得那个时候我问你，你有想要的东西吗？”
拾离毫不避讳：
“有啊，我过，我想要的是足够的强大，能护佑平逢安好。这几百年来，此心不移。”
浮世伸手拂动了一下低处的树叶，平静道：
“我想要的，就是护我爱之人周全。这几百年来，也从未变过。”
拾离突然笑了一声。
这笑来得古怪，浮世忍不住问：
“你笑什么？”
拾离那俊朗的眉眼低垂下来，唇角仍然含着奇异的笑意：
“没什么，觉得有点儿讽刺。”
浮世更觉得不解，他有种直觉，拾离知道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：
“你到底在笑什么？”
在他印象里，拾离在他面前一向是有话就，从未像今日这样遮遮掩掩。
他究竟隐瞒了什么？
拾离隐去了嘴角的笑意，重新整肃了面容，道：
“这话你不要问我。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。你想知道更多，不妨去问问无由醉。”
浮世一挑眉：
“无由醉？你是何意？”
拾离伸手拍拍浮世的肩膀，话中有话道：
“这几百年，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冬饮冰，口口声声你要护她周全，你可知，无由醉身上背负的诅咒与痛苦，胜于冬饮冰几倍之多？”
浮世的瞳孔放大了，脸色也变得糟糕起来：
“你……知道些什么？无由醉他怎么了？”
拾离却仍然没有切入主题，怜悯地望着浮世，道：
“果然，你和三百年前一样，一点儿变化都没有。我真不想看着你这样。浮世，你明明该是这平逢的继承人，明明该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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