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复杂的绪浮在了顾不得的脸上，没有挤掉半分阴冷，而是在上面又添了一层，重合在一起，分不开，如寒水泛上了潭边长满青苔的乌石，更加阴森。
他真的很在意这个故事，像是要将他自己讲出来，以最低沉、最无所谓的声音，讲给一个谁听，她如是想。
她觉得她无法拒绝，不只是因为莫名的识感，而是因为他真的很想让这份沉重能有某个谁来分担。
“好。”她应了一声，看着顾不得那双幽深的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满是青苔味的寒气，近乎透明的白丝从她的指间滑了出来，在顾不得的白骨指尖。
顾不得轻轻呵出了一口浊气，头微微向后仰着，面容比刚进来时松动了些，但眼角还是绷着的。
白上泛起了一点儿光，涌到了她的指间。
散掉的光阴逆转的到指间，仿佛从未过去过，也从未散开过，一切还是原先的模样。
荒芜的乡野间，满是乱石杂草，连棵三尺高的灌木都长不出来，偶尔能见到用石头垒起来的洞穴与半塌的屋舍。
衣衫褴褛的小妖小怪们随意在乱石间穿梭，他们还不太能完全化作人形，更有甚者只有一足化作了老翁的脚，剩下的都是野的模样，看起来诡异极了。他们学着人的举止，但大半是野的习惯，身上肮脏至极也没有要洗干净的念头，得过且过。
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孩子，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，还是一直都在这儿，他一直都是竭力奔跑，竭力躲藏，因而他是这里跑得最快的，也是最会藏匿的。
但是，这个孩子却是最瘦弱的那个，身上总有好不全的伤，污渍像铠甲一样裹满了他的全是，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。
他如此委屈而顽强地活着，最终还是被这片土地上的妖与怪驱逐了，因为他们觉得一切不顺都是因为这个无名的肮脏鬼孩子。
离开时，他有着满腔的不敢与恐惧，不甘就这样被驱逐了，恐惧所有在他知以外的事物。
他被捆在船上当成个物件漂洋过海卖至他乡，当过开山劈石的奴隶，在落时就会被拉去当纤夫把船只从淤泥里拖出来。
他以为他很快就要死在他乡异地了，但他活下来了，活得无比艰辛，也不知希望是何物，成日浑浑噩噩，空有一条贱命。
因为他一声不吭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，没有工钱，吃得也少，便常被笑骂成傻子。
傻子有贱命，老天也心疼。
妖界中常有抢地盘的事儿，几乎是三天一小闹，五天一大闹，十天半个月就是要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。
他也被拖到抄家伙打架抢地盘的队伍中了，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，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，他平日里都是和石头打交道，就顺手抄了一块石头。
起他是挨打的，但很快，他就将对方的数就看了个七七八八，还索出几招来躲b。
这抢地盘的事儿直到入冬还未完，适逢有z营的将士换防，从他们这些可笑的打闹间穿过。
这就像是一道光，从黯淡的天空中降下，穿过雪片，直落在他的脸上。
他看见穿着打磨的z甲的将士骑着风生呼啸而过，身上还有未来得及擦净的污渍，如丹书铁券般耀眼。还有，他们手中提着的或戟等兵器，也像是镀了一层光芒般。他们就像是神降临在此，疲倦，但眼神中有淡淡的睥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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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似冥冥中有个什么在呼唤，他想要成为这种模样，握着血z沙场。
可惜他是奴隶，只能被买卖，直到没有了被买卖的价值，才会被赶出去自生自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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